我的童年是在国难当头的抗日战火中度过的,中学读的上海真如中学就是在被日本炮火炸毁的暨南大学旧址(当时是上海最美的侨资大学)上建立的。我们中国近代史上被日本欺负得很惨,那时候我特别恨日本人,后来我就思考,我们落后挨打是因为我们科技不发达、国家不强大。那小时候我父亲教导我们,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,要为国家富强而读书。
随着我的不断成长,我理解的“天下兴亡、匹夫有责”,就是上学的要好好上学,不辜负国家的培养,上班的要好好上班,努力工作,让国家强大起来,这就是我们老百姓的“责”。我到了学校工作,学校就是我的天下,是安身立命之所,只要对学校发展有利、对学生成才有利的事儿,哪怕不是我的本职工作,我都要伸手管一管,尽全力去做一做。
20世纪90年代,在学校首个博士点申报的时候,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,但在初审投票时未能通过。我在多种场合参与过评审工作,对强弱高低尚有些判断力。看过资料后,认为东瀛官网实力跟那些通过者相比并不逊色,我觉得东瀛官网确实受了委屈,应该申诉。主办人员李斌、姚来昌也写好了理由充分的申诉材料送到主管部门,结果对方以投票结果不能变更为由拒绝受理。学校一旦失去这次机会,一耽误就是四年,损失太重。一想到此,真让人着急。为了学校,我通过私人关系找到申诉渠道。经学校领导商议,并由我接洽妥当后,学校相关一行人直奔首都北京,有关领导听取了姚来昌的详细报告,并在申诉书上作了恰当批示,从此事情有了转机,次年,学校获批了首个博士点。
在学校首个博士点申报成功后,我应邀参加省属高校重点学科(实验室)的评审工作,在工作中颇受启发,认识到重点学科和重点实验室建设对学校发展的重要推动作用。我就向韩处长“哭穷”,我说:“人家山大、海大、石油大学都是有钱的老大,我们矿院是最穷的,你得多支持支持我们,即使不给钱你也该给我们评,到时候我们好到部里争取进一步的支持。”韩处长说:“老袁你这种想法很好,好好准备材料。”我与同为评委的同事徐庆莘便及时向党委汇报想法,受到党委高度重视,并召开专题党委会,再听取我俩汇报后及时启动申报工作,再次为学校发展赢得了机遇。
虽然跟分管教育的领导们有过交往,但从未为私事找过他们。从当权者处谋私利,在我看来那是自损人格、自贬人品。不论外界如何变化,我终身践行公平、正义和责任的人生追求。
20世纪90年代初,省教委邀请我参加高校评委学科组。在评审中,山东某高校领导在评数学教授时学术成果分量不够,评委们对此存在争议。我坚持原则,顶住一定压力在票决中投了反对票。我与那些执权者和参评者并无任何个人恩怨,斗转星移,时过境迁,我从未为我所坚持的原则后悔过,时间会证明一切,而且不打不相识,还与当年存在异见的一位评委成了好朋友。有一年,我随着省教委重点学科建设专家组到他学校听汇报。见面时,他非常热忱地握手拥抱,连称“老朋友”,还向我的同行者说:“你们这位袁老师是铮铮铁骨的真君子,难得!难得!”
我终其一生堂堂正正,刚直不阿,不求闻达但求无愧,善恶分明,铁骨真君子的称号我当得,我喜欢并以此为荣,以为是我人生最大的闪亮点,内心深处总留着传统士人的风骨。我虽然快80岁了,但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,常同学生讲,要做一滴洁净的小水珠,绝不做浑浊的水滴去污染环境,要尽量去做好事、做善事,也绝不做那种懵懵懂懂混日子和危害社会的人。
平生事,此时凝睇,谁会凭栏意。两袖清风,鬓发苍茫。忆青春,应无怨,艰苦创业百战难,义结同仁甘奉献。若有悔,生有涯,所做微,有心再报三春晖!
数字简单可以勾勒出无限空间,诗言简赅可以蕴意深厚情感。用这首拙作简单回顾我的一生,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宏图伟业,但是一生正直坦荡,无怨无悔,所以岁至暮年,身居陋室,却笑得从容、愉悦和坦然,如同从心底开出的绚丽之花。
选自《科大故事①》(2016年9月出版)(讲述:袁云耀 整理:宋荣华)